“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这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的散文名篇《捕蛇者说》中述说的内容。这种永州异蛇,其实就是五步蛇,以毒著称。
在江西省瑞昌市洪一乡吴家村一个名叫华山的山旮旯自然村,年近七旬的吴风华在这里与“永州异蛇”共舞,演绎着现代版《捕蛇者说》,目前养殖五步蛇的规模达1万余条,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成为远近的闻名的“毒蛇王”。中央电视台《时代匠心》栏目也报道了他养殖五步蛇的事迹。
A、敢吃螃蟹,农村小伙成了“养鸡大王”
1957年出生的吴风华,是一个既有想法又敢于吃螃蟹的人。1981年,农村实行包产到户后,全国各地开始取消活鸡派购,进入多渠道议购议销。中学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的吴风华立即意识到:鸡可自由上市,价格放开,比派购价高约一倍,规模养鸡已经是势在必行。
80年代改革开放之初,江西的经济步入发展期,鸡的消费量不断增长。头脑灵光的吴风华通过电视、报纸发现,有的地方养鸡成为农村主要家庭副业之一,逐渐出现繁荣兴旺的景象。“规模养鸡,一定能增益创收。”吴风华开始为自己的创业打起了算盘。
1987年年初,正值而立之年的吴风华,开始筹划规模养鸡。他首先通过银行贷款的方式,在自己的老家搭建起鸡棚,从开始的几十羽,逐渐发展到几百羽,最后发展到1万余羽。一时间,吴风华成为当时的瑞昌县第一个养鸡大户,成了远近闻名的“养鸡大王”,前来取经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吴风华养鸡的品种主要是白来杭和新菠萝两种蛋鸡,这两个品种的鸡,前者从日本引进,后者从英国引进,产蛋量高。当蛋鸡的规模越来越大,饲料消耗量越来越多,加上资金链跟不上,当年的银行贷款如同挤牙膏一般,无法满足饲料的供应,最终导致养鸡失败。
B、一败再败,北上京城挖掘人生“第一桶金”
规模养鸡,不但没有达到预期挣钱的目的,反而背上了近5万元的债务,直接给吴风华致命的一击。在当年风靡“万元户”的时代,5万元的债务是一个天文数字,压得他一时喘不过气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后,不服输的吴风华又开始整合资源,建起了当地第一家石棉水泥瓦厂,主要销路面向老家洪一乡以及邻近的湖北省阳新县的龙港镇、洋港镇三地。
石棉水泥瓦是屋顶防水材料,它有单张及有效利用面积大、防火、防潮、防腐、耐热、耐寒、质轻等优点。在改革开放初期,作为代替传统瓦片的石棉水泥瓦,很受市场欢迎。然而,又是某种不可抗的原因,吴风华的石棉水泥瓦厂最终还是失败而告终。
到了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期,中国出现了打工潮,洪一乡的青壮年劳动力打工的目的地,80%以上是选择到北京从事铝合金装璜,也成就了洪一乡在京城有“装饰之乡”的称号。1993年,多次遭遇生意“滑铁卢”的吴风华,决定带着自己几个儿女一道,来到北京创业。
1994年,头脑活络的吴风华,经过在京城一年多的摸爬滚打,很快就发现,仅靠出卖自己的体力帮人打工,根本挣不到钱,必须要有自己的实体。1995年初,他在京郊比较繁华的路段租赁了一间门面,并注册成立自己的装饰公司,很快,他就在北京的装饰装修行业开始崭露头角。
1996年,吴风华不仅还清了自己所有的债务,而且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和票子”,真正挖掘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几个孩子也相继成家立业。
C、激流勇退,年近七旬涉足“毒蛇”再创业
随着公司业务的不断发展壮大,吴风华的公司已经成了集室内设计、预算、施工、材料于一体的专业化设计公司。一时间,吴风华在京华大地装饰界成为了少有名气的企业家。
随着年岁的增长,吴风华逐渐将公司的业务交给儿子吴远雨、吴远奇打理,自己则陪陪客户喝喝茶、钓钓鱼、聊聊天,或游山玩水,使自己从繁杂的业务中脱开了身。
2017年,吴风华在家看电视时,无意中收看到中国医科大学王金庸教授讲述五步蛇的故事,让他入了迷。王金庸教授专攻神经解剖学、神经病学及心脑血管疾病的临床防治与产品方面的研究,他运用生物毒治疗脑神经病变取得了喜人的成就,也是全国闻名的蛇毒专家。
特别是随着自己年纪的增长,各种隐形的疾病开始显现,而五步蛇的蛇毒能治疗这些“老年病”。于是,吴风华通过各种渠道,与王金庸教授取得联系,并通过王教授了解五步蛇的生活习性、药用价值和市场行情。
当他了解到湖南湘西一带,很多人生活在树林密布的大山之中,山间不仅有猛兽,而且还是毒蛇繁衍的得天独厚的场所。那里有五步蛇、烙铁头、银环蛇、金环蛇、竹叶青等可怕的毒蛇,而且有专门养殖毒蛇的人。
于是,他专程赶赴湖南永州、贵州铜仁、广西凭祥等地,拜访一些从事毒蛇养殖的大户,不仅是为了了解市场行情,更是学习他们的养殖经验。当他了解到五步蛇全身是宝,市场缺口是供不应求时,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条新的创业致富门路,于是又有了回老家江西养殖五步蛇的打算。
D、宝刀不老,在山旮旯里当起了“毒蛇王”
2021年,64岁的吴风华又回到老家这个曾经让他在生意上屡遇“滑铁卢”的伤心地。尽管年逾6旬,但吴风华是个有家乡情怀的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北京的事业交给年轻人打理,自己则回老家再干一番事业。
于是,他在自己家门口的一块空地上,投资300多万建起一栋三层共有1000多平方米的蛇房。蛇房建好后,他又添置了一大批养设备。接着又着手从湖南怀化、广西凭祥等地引进优质五步蛇种,再分别从武汉、山东等地购进一批蛇饲料。
五步蛇,又称尖吻蝮(学名:Deinagkistrodon)是蛇亚目蝰蛇科蝮亚科下的一个有毒单型蛇。尖吻蝮又称百步蛇、五步蛇、七步蛇、蕲蛇、山谷虌、百花蛇、中华蝮等,是亚洲地区内相当著名的蛇种。
跟随着吴风华走进原本寂静而且恒温的蛇房,记者被一阵阵“嘶嘶嘶”响声惊得有点毛骨悚然。“不要怕,如果它们没有受到攻击,是不会咬人的。”吴风华拿着一根铁钩演示,还未见铁钩碰到蛇身,它们已经开始攻击。吴风华告诉记者,每个箱房都由纱网围着,虽然蛇发现来人后突然昂起头表现出要袭击人的状态,但蛇再怎么高也高不过网栏的距离,绝对安全。
吴风华告诉记者,五步蛇虽然毒,但产生的经济效益却比其它蛇高。“五步蛇人工饲养的程序很多,也非常复杂。”创业之初,曾有人告诉他,养殖五步蛇,全国能成功的就没有几个。面对众人的质疑,吴风华认为,只要决定下来的事,要坚持去尝试,“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怎样?”
“现在蛇场以五步蛇为主,大小一共有一万余条,还有部分眼镜蛇。”吴风华说,“蛇房的主体壁和房顶分别用保温板、胶布、稻草等层层隔开,这既可以起到保温作用,又可以防止这些毒蛇‘越狱’,它们想要跑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吴风华告诉记者,对蛇场、蛇房的围墙要经常检查,及时修补洞隙或裂缝,谨防毒蛇外逃;蛇场管理人员进入蛇场、蛇房时,都要穿上防护衣,携带捕蛇工具,并要有两人同时进场,以便互相照顾,防止被毒蛇咬伤,蛇场内还要常年备有蛇伤的急救药品或器械。
“一条蛇长大要两年多,养大一条蛇,要花费我们许多心血。”走进蛇场,里面的温度明显比室外高,“蛇是一种变温动物,所以必须保证房间的温度,所以都安装了温控设备。”吴风华说,在饮食上,所有蛇场里面的五步蛇,都是吃的小鸡苗,而且都是从养殖场批发,价格并不便宜。
“特别是每年七八月,五步蛇产蛋、孵化是最忙的时候。大蛇也可能难产,需要人工辅助生产,产后也需要及时补充营养,不然容易死亡;小蛇养殖比较困难,它们捕食能力较弱,对食欲不振的五步蛇还要灌入维生素B,以促进蛇的食欲,增强新陈代谢,必要时可进行人工填喂。”吴风华笑着说,“很多时候,养一条五步蛇比养一个小孩子还精细。”
E、扩大生产,希望能建起毒蛇深加工产业链条
在吴风华的毒蛇产品样品房间里,记者注意到,各种五步蛇产品琳琅满目,包括五步蛇蛇干、五步蛇蛇毒酒、五步蛇蛇胆酒、祛湿追风口服液、养肾回春滋补口服液和五步蛇蛇油膏等。
吴风华告诉记者,五步蛇毒液中含有一种血循毒素,这种毒素可以抑制血液凝结,这也是为什么被五步蛇咬过的人,不仅伤口总是会血流不止,而且体内的各个器官也会大出血,但是这种致命的毒素可以帮助溶解血栓,还可以抑制某种癌细胞的增长,具有极高的医疗价值,直到今天在全世界范围内,五步蛇毒液仍然是供不应求。
“既然要养殖五步蛇,就要掌握五步蛇的生活习性和活动规律。五步蛇是变温动物,体温随环境温度的高低而变动,它欢喜在光线较弱的环境下活动,主要摄食鼠或其它小型哺乳动物和蛙,也摄食蜥蜴和鸟。”吴风华介绍。
随着五步蛇养殖规模的不断壮大,自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先是做大儿子吴远雨的工作,让儿子、儿媳妇一同回家帮忙,工资由他来支付。好在儿子、儿媳妇都支持父亲的选择,考虑到北京建筑装饰方面的业务越来越难做,吴远雨夫妇同意回家帮助父亲打理蛇场。
第二年,蛇场人手还是不够,吴远雨又动员弟弟吴远奇和弟媳妇一道回家帮忙。如今,兄弟俩人成了父亲的得力助手。
吴风华告诉记者,目前最大的困难就是蛇场的面积太小,现有的蛇房已经不够用,没有五步蛇育苗场地,需要征地扩建一个面积较大的蛇场。另外,他还准备建立自己的加工厂,等五步蛇养殖达到一定规模后,自己申请生产许可证,来对五步蛇进行深加工,研发各类蛇毒保健品,建立起一个深加工产业链条,不断提高五步蛇的附加值。
“蛇皮除制造传统乐器外,已广泛使用于工艺装饰品和日用生活品,在国际市场上十分畅销;蛇蜕又称龙衣,蛇蜕下体表角质层后,及时拾起,去净泥沙,晾干后入药;蛇干是我国的名贵中药材,也是我国重要出口药材之一,在国际市场上十分畅销……”说起五步蛇的价值,吴风华如数家珍。
“下一步,我准备与一些科研院校进行强强联合,组成一个强大的科研团队,让五步蛇养殖再上一个台阶,让我们的蛇场真正成为一个产研学的基地!在五年的时间内,争取自己的江西华志五步蛇养殖有限公司成为九江市乃至江西省的农业龙头企业!”展望未来,吴风华充满了自信。记者 朱淳兵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