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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如母
来源:市场信息报 作者:胡仁 时间:2021-11-11 

二嫂(前排左)

2004年4月3日,二嫂走了,在52岁时,无声无息地去了另一个世界。当时正值农历2月15日,长江岸边的天气虽然寒冷,但是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如二嫂慈祥的笑容,亲切的抚摸,深切的叮咛。

听儿子胡晗说,二嫂出殡的那天,喇叭哀哀,啼声咽咽,挽联飘动,谱成了一曲撩人心魄的哀乐,主持葬礼的人旨意表达对这位慈详女性最高的敬意,遵循着千古沿袭下来的祭奠仪式和程序。
       我平生第一次请求儿子代我下跪,远方的我,悲哀的心在泪水里泡了许久,许久,痛苦中恍惚终于明白了,葬礼上设计这样一种跪姿,使痛失亲人的人以及子孙们以表达天高地厚的养育之恩,昭示着深切的思念之情,即使我会来俯伏在冰冷的土地上任泪水抛洒,哭声震天,也不能述尽二嫂博大的嫂爱、圣洁的心灵与平和的舔犊之情。
       二嫂名叫刘玲珍,只有17岁就嫁到胡家,刚进胡家大门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两块床板都是借的,更别说花轿,自己走进婆家,嫁给了二哥。当年,二嫂正是花季少女,正憧憬着未来的二嫂,却被繁忙沉重的农村体力劳动和家务拖累着,她一下子老了许多。从此,漂亮的二嫂与她的年龄判若两人。
      二嫂是个好人,朴实能干,心肠也好,对待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小叔子们,如同自己的亲弟弟,甚至视同己出。
      父亲胡瑞藩曾经是国民党傅作义将军的老部下,从九江同文中学当兵时一直跟随傅作义,直到担任无线电台上校台长。父亲在太原时就认识了当时在部队文工团工作的母亲仝滌生。当时,母亲刚从太原师范毕业不久。结婚后,母亲一直随军,先后生下了大哥、二哥和姐姐。
      1949年1月,父亲跟随傅作义将军在北京起义,促成北平和平解放,使古老的文化故都北京及其全部珍贵历史建筑完好地得到保存,200万北京市民的生命和财产免遭兵灾。

根据当时谈判的规定:对于愿意继续参加革命的起义军人,则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对不愿接受改编的起义军人、愿意继续跟随国民党蒋介石的,也可以放行去台湾;对家庭有困难,愿意回家的,发放路费。由于接受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就不得带家属随军,而父母亲此时已经生育了三个小孩。考虑到家庭问题,父亲选择回老家江西瑞昌,按照革命军人的标准复员退伍。回家不久,父亲被安排在瑞昌县新华书店工作,担任在瑞昌县新华书店的首任总经理。

二哥二嫂

在新华书店工作只有一年时间,由于历史原因,父亲被下放劳动。不久,父亲利用自己从小跟随爷爷学到的中医知识,决定在瑞昌上南地区开一家中医诊所,母亲则协助父亲打理药房。期间,三哥、我和弟弟相继来到人世。虽然吃饭人多,日子过得比较清苦,但也过得相对稳定。
      我们兄弟的少年时代,却又充满苦涩与痛楚。1959年,在上南地区开中医诊所已有起色的父亲,突然被一伙人带走,紧接着被扣上了一顶“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天天游街接受无情的批斗。不久,被下放在横港清湓村樊家劳动改造,住进了牛棚。
      1961年,因父亲无端被批斗住进牛棚而受到刺击的母亲,一病不起,不久就带着满腹眷恋与遗憾离开了人间,时年39岁,而此时的弟弟只有3岁。
      母亲突然去世,父亲还住在牛棚里,我们几个感觉天空坍塌了一般,好在家里有二哥胡里和姐姐胡平操持着,二哥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姐姐则在家里打理一切家务,三哥胡均,小弟胡荣和我几度失学在家。不久,我和三哥被迫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当时,大哥胡村下放农村,大嫂没有工作,也陪同下放。荒唐的年代,还迫使大哥与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
      1967年,父亲仍然住在牛棚,姐姐出嫁随军去了青海;一个没有女人的大家庭面临着随时散了的可能。好在此时,二嫂却进了胡家,接替了姐姐的所有家务,成了全家人的主心骨。
      进胡家门不久,看到年幼且从小就失去母爱的小叔子没钱上学,二嫂有些黯然神伤。是二嫂说服了二哥,承担起小弟上学的费用,二哥二嫂都是拼命劳作,为弟弟赚钱交学费。
      二嫂把我们几位小叔子视为已出,对大家呵护有加。那时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老百姓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二嫂宁愿自己饿肚子,也要把省下来的食物留给小叔子们吃,把仅有的一点布衣穿在小叔子们的身上。尽管二嫂那时年轻,但是她已经承担起了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的双重责任,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大家慢慢抚养成人。
      当时的二哥,曾经是瑞昌中学少有的几名高材生之一,考上北京医科大学,结果因为父亲的原因,政审时过不了关,被刷了下来,只好回家劳动。二哥身体素质比较好,也从不气馁。加上二嫂也是一位坚强的知性女人,好强和自尊支撑着她,曾经用那双破旧的解放脚,劳作奔波在田间,自己种庄稼,收回粮食卖掉换钱,为小弟读书上学尽其微薄之力,她真诚的心深深地感动了家人,使小弟能一直读书读到高中毕业。
      随着侄儿侄女的相继出生,二嫂越发忙碌起来。每天既要照料小叔子们的生活,还要看顾几个儿女。为了不耽误自家的责任田地,二嫂夏天都是早晨四五点就下地干活,七八点钟全家人醒来时,她已经从地里回来准备好了早饭。晚上,伺候儿女们都睡下,她又开始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常常忙到半夜。

妯娌几个同二嫂在一起(前排左)

记得大约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生产队里规定每个人口可称2两猪肉,我家人口多,称了一斤多猪肉,细心的二嫂就把肉和皮分开切,肉当油用来炒菜,而把肉皮切成细块,煮菜让弟弟送到十里之外正住牛棚改造的父亲吃。远在樊家劳动、几年没有吃荤的父亲,在了解到二嫂的那份情意后,感动得流下了热泪。
      二嫂心地善良,家里只要有好吃的东西,总是让给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小叔子们吃。冬天到了,看到我们的衣服很单薄,二嫂就和二哥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他们利用农闲季节扯些布料给大家制几件衣服。看到大家没有鞋穿,二嫂白天同大家一道下田地挣工分,收工回家还要给大家洗衣煮饭炒菜,只能利用晚上时间,点煤油灯纳鞋底,让我们兄弟几个个个都有新鞋过年。生活虽然累,但在二哥、二嫂的操持下,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也过得有滋有味。
      为了让大家年底能吃到荤菜,二嫂每年都要养一头猪,年底有猪肉过年。记得有一年秋天,圈里的猪已经有了一百多斤,不知什么缘故,这头猪突然死在猪圈里,二嫂为此事伤心了好几天,也哭了好几天,心痛得吃不下饭。
      那时候,我们几个年纪小的都不懂事,经常打闹,而且一闹总是闹翻了天,谁也不服谁。此时的二嫂,只好当“和事佬”,出面劝架,不让我们打闹,却从来舍不得骂我们,更舍不得打我们。
      每天煮好饭菜,到了开饭时间,二嫂总是让大家先吃,自己则趁此时给大家洗衣服,经常是吃点剩饭将就着。有时候,我们把饭菜都吃完了,却忘记了二嫂还没有吃饭,二嫂从不抱怨。有一次,父亲平反回家不久,看到大家吃完了饭菜,忘记二嫂正在洗衣服还没有吃饭,父亲很心疼,当面“骂”了二嫂几句,意思是让她能够每天都能按时同大家一起吃饭。
      1973年,父亲的“现行反革命”帽子被平反摘除,可以恢复工作。而此时的父亲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但按当时的政策,兄弟当中有一个人可以顶替父亲的工作。按道理,顶替只有二哥的份,刚好那年,二哥也当上了民办教师,三哥在乡农机站工作,弟弟正好高中毕业。父亲跟二哥、二嫂商量,二嫂决定让我顶替父亲的工作。
      二嫂的理由很充分,也很简单,二哥是民办教师,同时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离开家。弟弟读了高中,只有三哥和我正赶上父亲住牛棚的日子,没有上几年学,再说三哥在乡农机站有一份工作,加上我在家又最调皮,让我顶替父亲的工作最合适。二嫂这么一说,父亲和二哥也表示赞成。我顶替工作的第一站就是在和平乡卫生院,也一直在这里工作,直到当上卫生院院长。

随着我们兄弟的相继长大成人,到了大家谈婚论嫁的年龄,二嫂总是忙前忙后张罗着。大家相继娶妻成家,而这一切,都是二嫂在背后张罗、操持。看到小叔子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二嫂心里也乐开了花。

二嫂(二排中)与家人在一起
      当妯娌们一个个走进胡家的时候,二嫂总是对她们一个个笑脸相迎;妯娌们没有婆婆,二嫂就把自己当作婆婆。别人家生孩子婆婆需要准备的物品,二嫂一样都不少;婆婆需要做的事情,二嫂做得比别人更出色。以至于二嫂对妯娌们的孩子视为自己的孩子。
      而当我们的生活越来越稳定、越来越富裕的时候,二嫂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怎能不让我们伤心呢?二嫂含辛茹苦,用一点一滴汇聚起来的爱,如春风一般,让我们兄弟几个一个个成家立业。是如母的二嫂改变了我们的人生走向,成就了我们的今天。二嫂虽是平凡的农村妇女,但在我们的心中,二嫂是位质朴、坚强、不平凡的伟大女性。
      当然,我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大家成家立业后,虽然大家不住在一处,但逢年过节,我们都会前去看望二哥、二嫂,彼此关系相处非常融洽。
      在二嫂的葬礼上,一家人都跪在二嫂的灵柩前悲痛欲绝,大爱无言,至爱无声。二嫂年复一年的默默守护,辛勤持家不求回报,用中国传统女性特有的质朴、宽容和勤劳,帮助大家翻越一座座大山,诠释着“长嫂如母”的最美情怀。